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只被六場戲中的其他角色提及過,沒有正式出場,做法跟香港話劇團製作《安.非她命》中的主角「她」相似,不同是《安》劇能反映言論自由的可貴與言論混雜的迷失,而《今日城》的角色提及「他」時則不能公開談論,讓觀眾感受到喪失言論自由好比受威嚇後流冷汗般可怕,幾個角色均私下提及失自由的「他」有易流汗的身體特徵,莫非所流的是冷汗?
《今日城》第一場戲,韋羅莎飾演被委派到政府總部上班的清潔工,於傳神的演繹下,清潔工對鄰居(歐珮瑩飾)道出工作狀況時看來神經緊張得似怕鄰居會告發她,但不盡吐心中的壓抑就更怕自己難以活下去,而工作時遇上長官(其中一位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的處境則被清潔工講得危機四伏,似怕做錯事就性命不保,可見極權國家的人民往往活得戰戰兢兢。
第二場戲是兩個賊想趁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不在家而入屋爆竊,當中賊一(張銘耀飾)竟想順便劫色(男人的妻子在家中),看來反映人的貪慾不會基於嚴刑峻法而消失,當人愈沒有選擇、出路,就會貪得愈多,觀眾能從兩位演員的眼神中感受到不怕死的慾望。
第三場戲描述兩位公務員在言談間妒忌那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能升職,飾演公務員的梁浩邦與蘇育輝只把角色的情緒演得有些微波動,看來是基於二人自覺無力改變職場、社會現況,有點像廻避政治困局的部分香港市民。
第四場戲描述受政府扶助的餐飲企業家(張銘耀飾) 跟木匠(邱頌偉飾)的相處,二人在各司其職下沒有階級衝突,可是「做好本份的安然」隨兩位演員那情感流露得淡然的演技中展現出來,恰如其分地跟被政府規劃得清晰的生意路、人生路緊扣著,欠缺從自主自我帶動的生活激情、驚喜或各種獨特的人生體會。跟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同樣有兩個兒子的企業家也無法跟妻子在一起,令觀眾感到企業家跟男人看似同一個人,同遭相似的生活軌跡框限著。
第五場戲描述十歲男孩(梁浩邦飾) 跟十四歲女孩 (歐珮瑩飾)於樹林中發生性行為,原來女孩曾偷窺姨姨跟男人造愛,女孩更透露自己戀上那有兒子的男人,觀眾能意會到「男人」很可能是被迫遷往新都的男人,這場戲透過性慾暗示新一代遭代溝與空虚折磨。
第六場戲是女人坐上馬車奔向新都尋夫,女人跟馬車司機(蘇育輝飾)傾訴時演活了痛失丈夫的心傷之餘,又有點像易卜生的《玩偶之家》般活現擺脫枷鎖的無比勇氣及生命力,有趣是馬車司機邊含著植物邊哼歌,這是代表同情女人兼舒緩女人的煩躁不安?還是對女人渴望夫妻團聚不看好兼漠不關心?看來兩種原因都有可能。
觀眾可像筆者般對這六場戲有屬於自己的一套詮釋,任何詮釋均可能跟編劇的創作原意有出入,不實在的情節正彰顯劇場是個可讓觀眾的思想自由馳騁的多元化地方,跟獨裁國家的單一有巨大分別。